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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多名员工在获得赔偿后就地解散留下“一地鸡毛”,宁波三星重工走了,作为中国改革开放后引进的第一家外资造船厂,宁波三星重工在经历了26年的风风雨雨之后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尽头。
宁波三星重工撤资,数千员工抗议
近日,网上一段视频显示,9月9日,宁波三星重工数千员工聚集在厂区高呼“三星是我家,我要工作,我要养家糊口”“青春,理想,汗水,泪水,血水都洒在这!”的口号,抗议资方的撤资行为,并且要求赔偿。
而现场也有员工打出横幅:“感恩三星,不放弃,不抛弃,孩子要供养”,“上有老下有好,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养家糊口”的口号,挽留之意十分明显。
据悉,今年7月,宁波三星重工员工得知三星重工母公司准备结束宁波厂业务的消息。早在7月开始,三星重工已经将业务逐步转移给位于山东的厂区。而且厂区所在地的宁波市北仑区政府公告文件显示宁波三星重工1178亩土地已完成收回协议签订。但直到9月8日员工抗议前夕,三星方面始终没有作出说明。有员工透露,三星重工韩国总部已向宁波三星重工拨款人民币7.5亿元作为善后,且款项已到帐。但船厂方没有公布相关消息。
在工厂土地即将被收回,撤离消息已经沸沸扬扬的时候,宁波三星重工已经开始着手拆除厂房却还没有跟员工妥善沟通赔偿问题,也没有一个撤离时间表。这引起员工强烈的不满和不安,最终引发员工集体抗议。
视频内容显示,9日当天,有员工涌进韩方人员办公楼,高呼“我要吃饭”的口号。宁波三星重工总经理及5名副总经理等6名韩籍主管当时全数到场说明。总经理向员工表示,先前已与工会和员工代表沟通,希望员工保持冷静,理智维权。
在员工的不断诉求下,宁波三星重工于9月10日单方面宣布补偿方案,9月12日,国际船舶网通过船厂内部人士获得一份三星重工业(宁波)有限公司提前解散员工终止劳动合同补偿安置方案,该补偿方案初步确定为n+1,公司将于9月13日与全体员工正式解除劳动关系。
得知消息后,员工们久久不愿离去。有员工表示,“船厂目前1500多个员工平均工龄在14年左右,青春已飞,健康已废,退休太早,创业太老,找工作没人要……而且都是家庭的顶梁柱,”显然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补偿方案很难接受。
但有消息人士称,一位船厂中方管理人员透露最新赔偿方案大致为“N+3”。
据了解,根据国家劳动法规定,企业撤资、裁员时需要与工会协商并且给予员工一定的补偿。具体的补偿方式为每在企业工作一年获得一个月工资的补偿,同时,公司一般会提前一个月通知员工离职,这一个月的工资也应该给到员工。这种补偿方式即所谓的N+1制度。据了解,2017年三星打印机卖给惠普,全员1300人解约,实施N+1赔偿;2018年12月31日,天津手机关厂直属1千多人,也是实施N+1赔偿。
在以往的大型外资企业退出中国市场时,一般会采取更加好的补偿方案,例如很多企业采取的是N+3制度,甚至有的企业对于提前解约的员工还会多给1-3个月工资的补偿。但此次估计三星重工没有额外补偿而引发员工不满。
有法律人士表示,企业撤资关闭属于正常商业行业,撤资搬厂取决于公司的经营策略和在地的运营环境政府政策等,有时放弃和离开也是出于无奈。但涉及数千名员工的生计,对员工的赔偿和善后应妥善解决。只要依法走相应的程序对员工做足补偿就无可非议,就像大连的东芝一样。
宁波三星重工是改革开放后引进的第一家外商独资造船厂
图:1995年12月29日,宁波市领导出席三星修造船项目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签字仪式。
赶上全球造船业东移好机遇,1995年12月20日,韩国三星重工株式会社独资的三星造船项目正式落户宁波小港青峙工业区,将宁波市此前早已为造船项目预留的黄金宝地揽入怀中。该黄金宝地就是有北仑黄金海岸线“金角银边”之称的“长跳嘴”。这是三星重工在中国的第一个造船厂,也是中国改革开放后引进的第一家外商独资造船厂。
宁波三星重工毗邻北仑深水良港,总占地面积达78.7万平方米,年生产能力达30万吨,能够生产中国国内独一无二的3000吨以上的超大型分段,以及各种船体分段与舱口盖。年出口额约2亿美元,产品主要销往韩国巨济造船所。
据悉,三星重工在中国主要投资建立了两家企业,作为其在海外的重要加工基地。宁波三星重工总投资额累计2.5亿美元,最多时有员工4500余人,船体分段年产能20万吨。荣成三星重工投资5亿美元,是当地规模体量最大、用工数量最多的企业,企业及26家外协单位满负荷生产用工达到4400人,船体分段年产能30万吨。这两家企业生产的船体分段都被运往三星重工位于韩国巨济的造船厂组装。
韩国媒体称,三星重工当时在中国设立船体分段企业的原因,主要是其巨济造船厂用地已处于饱和状态,同时中国当地的人工成本比韩国低廉。
20多年来,宁波三星重工从制造中小分段及舱口盖起步,到制造大分段、超大型分段,直到2011年独立承揽整船建造任务,终于实现了建造整船的梦想。2013年5月,宁波三星重工交付了其建造的首艘整船。
此后,宁波三星重工从船体分段建造基地转型为国内重要的MR型成品油船建造基地。宁波三星重工采用陆地平台造船技术,已形成成品油船的流水线造船体系,平均2个月就交付给船东1艘船。不过,由于其在建造新船方面运营效率下降,三星重工随后决定还是由巨济造船厂建造整船,宁波三星重工重新回到分段建造厂的本业。
自2015年之后,宁波三星重工就未曾获得任何新船订单,手持订单中最后一艘新船在2020年1月交付完毕,之后没有再进行整船建造工作。
根据相关信息,目前三星重工宁波厂仍有7到8个船体建造中,但员工已无心工作,且很多协力厂商已经撤离。部分已结束生产的厂房已开始拆除设备,逐步转移给山东荣成厂区。
三星重工回迁一年前已确定,韩国欲重振造船业
其实早在一年前,国际船舶网就已经转发韩国媒体消息,为了配合韩国政府确保当地就业水平,韩国大宇造船和三星重工或将原本放在中国的分段建造工作转回韩国。这也意味着这两家韩国造船巨头在华分段业务被边缘化,在中国的三家韩国船厂——山东大宇造船、宁波三星重工和荣成三星重工或将停产甚至关闭。
该消息发布后曾遭船厂内部人士质疑甚至被斥责为谣言,如今这个曾经被辟谣的消息终于得到确认。
据悉,去年7月,大宇造船和三星重工表态将参与韩国巨济市“巨济型雇佣维持模式”的构建,旨在应对韩国造船业雇佣危机。这两家船企是这一模式的核心主体,巨济市对两大造船企业都提出了“将韩国造船企业在中国的造船子公司的物量转移到韩国国内并优先分配给巨济地区企业”的要求。三星重工明确表示,三星重工在制定明年的物量分配计划时,必须采取将其在华子公司的物量转移到韩国国内尤其是巨济地区企业的“特别措施”。
近几年,韩国三星集团持续从中国撤资,三星电子在2019年和2020年关闭了在中国的智能手机、电视等生产线,并迁往越南等东南亚国家。因此,三星重工撤出中国显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观察人士指出,近年来,中国在装配和制造行业的优势也随着劳动成本的上升和贸易环境的变化而迅速减弱。尤其最近两年,中美贸易战、病毒大流行、以及中美关系的恶化正在迫使跨国企业重组的速度,全球生产链和供应链从中国向世界其它地区转移的速度随之而加快。外资企业纷纷离开中国,迁往越南、印度、墨西哥等国家。